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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秋娘亦是同仇敌忾:“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不顾脸面,连姊妹的夫君都抢得?!”
见她们皆替她恼怒愤慨,李丹薇心中微暖,握住她们的手:“我去岁便已经及笄,因祖父与故交定下儿女亲家,早已身负婚约。不过,有人发觉自己的婚事不如我,便使了法子与那家郎君鸿雁传书、私相授受。祖父当时只说孙辈相配,原便没有当场定下到底是谁,仅是自家人知道而已。谁能料到,对家突然遣人上门提亲,结果提的却不是我——仅此而已。”
“是谁?”李遐玉蹙眉追问。然而,无须李丹薇明言,只消将都督府未出嫁小娘子的品性在心中过了一遍,她很快便确定了对象:“七娘或是八娘?”李七娘与李八娘姊妹两个皆是性情偏狭之人,最擅长的便是放暗箭。而以李九娘母女二人的脾性,大概也想不到这样的主意。至于李六娘、李十一娘,都不过是庶女,年纪也稍有差别,应当不可能抢得了这桩婚事。
“七姊比我们三人年长一岁,年底便要回长安成婚。”李丹薇淡淡地回道。
果然是李八娘!李遐玉冷哼一声:“对方来提亲,难不成都督府就这么将错就错?将你置于何地?!而且,此事很是蹊跷,怎可能不与你们提一句,便突然遣人来提亲?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曲折?”
李丹薇垂下眸:“无论八姊她们那一房在其中生了什么事,此事都已经定下了。总不可能与对方说明,定亲之人并非八娘而是十娘——若是姊妹抢郎君之事传出去,那我们丹阳房的脸面就丢尽了。”
“那李八娘如今在何处?”李遐玉站起身来,掸了掸长袖,“我去会一会这贱妇。十娘姊姊碍于姊妹情面,不好教训她。崔县君恐怕也不好出面,为难她一个晚辈。但我作为你的好友,却是无妨。”若整个都督府都没有人为十娘姊姊出头,怨不得她如今索性眼不见为净,搬回了爷娘所住的院落。但若是不悍然回击,只会教人以为好欺负。“绝不能轻易放过这贱婢,说不得她还在背后嘲弄于你!”寻常言语上的明刺暗讽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若有人欺负了她所在意之人,绝不能轻易放过——她早已经不是那等只会被人摆布的弱质女子了!倘若连身边人都护不得,又何谈保家卫国报仇雪恨?!
“元娘……”李丹薇叹息一声,也随着立起来,“我……其实对这桩亲事可有可无。那家郎君素未谋面,也生不出什么情意来。只是——我只是没想到,竟有人为了个男子,真能做到这般地步。呵,是我想得岔了,总觉得姊妹之间便是生了些许龃龉,也仍有情谊在。却不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旁人却不会在意什么姊妹情谊。”
“十娘姊姊就是太注重情谊了。”李遐玉摇首道,“何须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费心思?只须善待一心一意待我们好的人便是了。至于旁的人,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干。顾虑太多,瞻前顾后,反倒容易被这些人寻着空隙。十娘姊姊的性情若是能刚强一些,便无需在意那些个外人眼光、礼仪规矩,也便能与我一般自由自在了。”
李丹薇怔了怔,苦笑道:“确实如此。在贺兰山的那些时日,去凉州的那些时日,我才最快活。回到都督府,原本便心中郁郁,却不料又发生了这种事。固然阿娘替我讨公道,让祖母削减八姊的嫁妆补偿于我;固然她又忙着给我挑更好的夫婿,时常宽慰我——这些却皆非我所愿。”
“那今天咱们就痛快一回。”李遐玉道,“十娘姊姊只管立在旁边,看我替你出气便是。”
孙秋娘也很是蠢蠢欲动,连连点头道:“可不能就这么放过那李八娘!不然,她还以为这般巧取豪夺,都是她聪明伶俐经营有道呢!这般毫无廉耻之人,就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李丹薇想起当时李八娘一脸愧疚地前来道歉,只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做作模样,心中的愤懑之气再也掩盖不住:“去罢!!”于是,姊妹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去了园子里。崔县君听闻仆婢匆忙来禀报之后,却只勾了勾嘴角,并未阻拦:“十娘一直那般懂事,才教那些贱婢步步紧逼。且让她出了这口气,才不会心思过重伤了身子。区区荥阳郑氏子,给了她就是了!给十娘说个文武双全的清河崔氏子或博陵崔氏子,教她们嫉恨去罢!”说着,她又是一叹:“想不到,折冲都尉家的小娘子,当真这般血性……倒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却说另一厢,李遐龄听李丹莘说了此事,亦是难掩愤慨:“你居然不替自家阿姊出气?眼睁睁看她强颜欢笑?”他多么渴望能有个为自家阿姊出头的机会,某人有这种机会居然不紧紧抓在手中,实在是不称职得很!
李丹莘被他激烈的反应惊了一跳:“可……祖父祖母都已经定下此事了。阿爷阿娘也吩咐阿兄与我不许莽撞无礼。我确实心疼阿姊,也鄙薄从姊的品性,却也不能做什么事坏了她这桩婚事,免得全家颜面尽丧……”
李遐龄颇觉他有几分“朽木不可雕也”,耐着性子与他分析:“你家阿兄为长,自然不好为难从妹,但你才多大年纪,莽撞无礼一些又有何妨?心疼自家阿姊,为她出气教训那从姊一番,也不过是受一受家法,跪一跪祠堂罢了。难不成你还怕受罚?”
“自是不怕!”李丹莘挺了挺胸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到底如何出气?”
李遐龄笑着哼了一声:“随我来!”那些个为难姊姊的人,便都是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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