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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华灯璀璨,街市热闹非凡,吴嫣耐不住性子,携侍女兰儿同游十王殿祈福。十王殿内,香雾缭绕,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暗藏其中的无赖泼皮王二,一双贼眼瞥见吴嫣姿色出众,瞬间起了歹念,色眯眯的目光如黏腻蛛丝,一路追随,暗暗记下她的住处。
夜里,万籁俱寂,明月隐匿在乌云之后。王二趁夜色架起梯子,翻墙入院,动作敏捷得如同鬼魅。撬寝室房门时,铁器碰撞,发出轻微声响。侍女兰儿闻声惊醒,刚要呼救,王二身形一闪,手中利刃寒光一闪,兰儿便被一刀毙命,无声倒在床下。王二扑向吴嫣,双手如钳子般死死抓住她,欲行不轨。吴嫣拼死反抗,指甲抠进王二手背,高声呼救:“救命啊!有贼人!”王二恼羞成怒,目露凶光,手起刀落,残忍地夺走她的性命。
吴夫人在隔壁隐约听到动静,心头一紧,高声唤道:“兰儿,快去看看小姐!”婢女匆匆推门而入,瞧见屋内惨状,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刹那间,吴家灯火通明,哭声、喊声交织一片,乱作一团。吴侍御衣衫不整,满脸惊怒,嘶吼道:“快,把小姐抬到正堂!”全家老小围聚,哭声彻夜未歇。
可谁能料到,次日清晨,诡异之事发生了——掀开衾被,吴嫣尸身完好,头颅却不翼而飞。吴侍御雷霆震怒,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指着侍女们大骂:“定是你们看守不力,致使小姐尸首分离,惨遭犬兽啃食,来人啊,给我挨个打!”皮鞭抽打在侍女身上,哭声凄厉,却依旧打不出个结果。无奈之下,吴侍御一纸诉状告到郡衙,红着眼咆哮:“郡守大人,定要为小女找回公道啊!”
郡守接案,即刻下令全城缉拿凶手,悬赏重金,张贴告示。衙役们穿梭在街巷,四处盘查,可三个月过去,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就在案情陷入僵局之时,朱家换头的奇闻如一阵风般,悄然吹入吴侍御耳中。吴侍御心头一惊,疑云顿生,当下便差遣稳重老媪李氏前往朱家探查。李氏踏入朱家内室,一眼瞧见朱夫人面容,吓得脸色煞白,手中拐杖“哐当”一声落地,转身夺门而出,跌跌撞撞跑回吴家,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老爷,那朱夫人……眉眼竟像极了小姐!”
吴侍御震惊之余,亲赴朱家对峙。望着自家女儿残缺的尸体,又看向朱夫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惊疑交加,满心愤懑,手指颤抖着指向朱尔旦:“朱尔旦!定是你用旁门左道害了我女儿,夺其首级,速速招来!”
朱尔旦“扑通”一声跪地,连连摆手,额上冷汗直冒,磕头如捣蒜:“大人明鉴呐!我家娘子只是夜里做梦换了头,我也不知其中缘由。说我杀人,实在是冤枉啊!”
吴侍御怎会轻信,冷哼一声:“哼!做梦能换头?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说罢,一纸讼书将朱尔旦告上公堂。
郡守即刻升堂,衙役分列两旁,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气氛肃杀。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郡守怒喝:“堂下所跪何人?”朱尔旦回道:“草民朱尔旦。”“你可知罪?”“草民冤枉啊!”郡守眉头紧皱,传唤朱尔旦家人,一个个上前,所言俱与朱尔旦一致,毫无破绽。郡守手中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却依旧难辨真伪,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公堂之上,朱尔旦满脸焦急,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惶恐;吴侍御怒目圆睁,双手握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众人屏息以待,堂内静得只剩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谁也不知这场离奇官司将如何收场。最后,郡守不得不宣布择日再审。
朱尔旦从公堂铩羽而归,仿若周身裹挟着浓稠的乌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他脚步虚浮、腰背佝偻,满脸的愁苦之色藏都藏不住。一路上,他低垂着头,旁人的指指点点似利箭,直直戳在他心上。跨进家门,朱尔旦径直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十指深深嵌入头发里,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他深知,这桩换首风波棘手得如同荆棘丛,根根利刺都扎向自己,仅凭他一人之力,决然无法脱身。眼下,思来想去,唯有求助那神秘莫测的陆判了。
脚跟还没站稳,朱尔旦便火烧眉毛般匆匆奔向陆判常现身的荒僻小院。一见陆判的身影,他眼眶瞬间泛红,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喊道:“陆判呐,这次我可深陷泥潭、脱身无术了,周遭全是猜忌、污蔑,我实在没辙了!还望您指条明路,救救我!”
陆判身着黑袍,负手而立,微微眯眼,手捋长须,神色从容淡定,仿若早料到这般局面。他垂眸看向朱尔旦,不紧不慢说道:“此事不难化解,只需让吴家女儿亲口道出真相即可。”朱尔旦面露狐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嘴唇嗫嚅:“这……这要如何办到?”陆判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安心回去,那不容置疑的气场,让朱尔旦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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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吴家宅院里,吴夫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湿衾枕。她只要一闭眼,女儿的音容笑貌就仿若鲜活地在眼前晃悠,伸手去抓,却只有一手空凉。恍惚间,女儿一袭白衣袅袅而来,周身散发着清冷的微光,轻声诉说道:“母亲,女儿冤呐!儿是被苏溪的杨大年所害,与朱孝廉毫无干系。那朱尔旦并非垂涎儿的容貌,是陆判官取了儿的头,给他妻子换上,致使儿身死首离。儿如今虽死,却也盼着您别错怪好人,莫要与朱家结仇。”吴夫人猛地惊醒,冷汗浸湿衣衫,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好似女儿真就在跟前哭诉。她赶忙推醒身旁的吴侍御,声音带着惊惶:“老爷,快醒醒,我梦到女儿了,怪事,你也梦一梦,说不定……”待吴侍御清醒,二人一对视,皆是满脸震惊与恍然。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夫妻二人顾不上洗漱,草草整理衣衫,便匆匆赶至官府。郡守刚升堂,还未坐稳,就见二人神色匆匆闯入。吴夫人眼眶通红,抢先说道:“大人,昨夜我母女入梦,女儿亲口说了,害死她的是苏溪的杨大年,与朱尔旦无关呐!”郡守听后,瞬间坐直身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一拍惊堂木,高声下令:“速去苏溪,捉拿杨大年!”衙役们领命,如狼似虎般奔赴苏溪。
不多时,杨大年就被五花大绑押至大堂。起初,他还梗着脖子百般抵赖,眼珠子乱转,叫嚷着:“大人呐,冤枉啊,我与这案子八竿子打不着!”可衙役们把铁证一件件摆出来,郡守又满脸威严怒喝:“再不招,大刑伺候!”杨大年腿一软,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最终伏地认罪,如实交代:“上元夜,我见吴小姐貌美,色迷心窍,就潜入吴家……本想事成后销毁证据,哪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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