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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倩女幽魂(二)(第1页)

宁采臣将那女子赶出寝室后,只觉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闷压抑起来,每一丝气息都似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紧皱着眉头,在屋内来回踱步,那脚步急促而杂乱,好似这样便能驱散心中因方才之事泛起的丝丝烦闷。终是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户外透气。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却驱不散他心中那如阴霾般的烦闷。他抬头望向那一轮高悬的明月,月光清冷而寂寥,正如他此刻的心境。待他平复了些许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清冷的空气,转身回屋时,竟意外地发现褥子之上赫然摆放着一锭黄金。那锭黄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可在宁采臣眼中,却似一块烫手的山芋。

宁采臣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原本清朗的面容此刻满是严肃与不屑,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二话不说,一把将那锭黄金抓起,手臂用力一挥,那力量仿佛带着他对这腌臜之物的唾弃与鄙夷,径直朝着庭院之中狠狠掷去。只听“哐当”一声,黄金落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仿佛是对这黑暗世道的一声呐喊。宁采臣义正言辞地大声说道:“这等来路不正的腌臜东西,休要妄图玷污了我的行囊!”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这空旷的庭院中回荡着,似是要将这世间的丑恶都震碎。

那女子随后从屋外走了进来,恰好目睹了宁采臣的这一举动,顿时面露惭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与羞愧交织在眼中,好似打翻了的颜料盘。她赶忙俯身捡起那锭黄金,那动作有些慌乱,一边捡一边喃喃自语道:“这个男子,当真是如铁石般坚定,不为财色所动啊。”说罢,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是对宁采臣的品性又多了几分敬畏,仿佛在这浑浊的世间看到了一抹清泉。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本应是充满希望与生机的时刻,古寺却被一层阴霾笼罩着,那阴霾好似一层无形的纱幕,将古寺与外界的光明隔绝开来。一位兰溪的书生带着一名仆人,怀揣着对科考的期待,那期待如同燃烧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来到这寺庙,住进了东厢。那书生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几分书卷气,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的儒雅之士;仆人则是憨厚老实的模样,那朴实的笑容让人感到一种踏实与安心。二人本想着在此安心备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却不知命运的齿轮已悄然转向黑暗的深渊。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夜幕降临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夜里,那书生的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划破了寺庙的寂静,好似一把利刃将这宁静的夜割得支离破碎。众人匆忙赶去查看,只见书生竟已暴亡,他的足心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孔,那小孔就仿若被尖锐的锥子狠狠刺过一般,正有细细的鲜血缓缓渗出,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摊,那刺目的红色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触目惊心。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恐,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却全然不知这究竟是何缘故,恐惧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紧紧笼罩。

可噩梦并未就此停止,过了这一夜,那仆人竟也离奇死去,死状与书生一模一样,同样是足心有小孔,渗着鲜血。一时间,寺庙里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仿佛这古寺已变成了人间炼狱,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恐惧气息。

傍晚时分,燕赤霞归来了。宁采臣心急如焚,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赶忙前去寻他,将这两日发生的诡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那话语如同连珠炮般从他口中倾泻而出。燕赤霞听闻后,手抚下巴,微微皱眉,那眉头间的褶皱好似岁月的沟壑,思索片刻后,语气沉稳地说道:“依我看,这恐怕是妖魅在作祟啊。”宁采臣本就一向刚正耿直,心中秉持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念头,对这鬼怪之事颇不在意,只是觉得太过蹊跷罢了,那神情好似在说这世间的鬼怪怎能奈何得了他这一身正气。

夜半时分,四周一片死寂,那女子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宁采臣的房中。她神色凝重,往日的娇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与诚恳,那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她望着宁采臣,缓缓开口道:“我在这世间游荡许久,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多得数也数不清,却从未遇见过像你这般刚正不阿之人。你实乃圣贤君子,我心中实在愧疚,也不敢再欺瞒于你了。我叫聂小倩,十八岁那年便早早夭折,被葬在了这寺庙的旁边。自那之后,我便一直被妖物胁迫,被迫做着各种低贱之事,受尽屈辱。我虽靠着这副美貌的皮囊去引诱他人,可这哪里是我心中所愿啊,每一次都如同将自己的灵魂置于炭火之上煎熬,那痛苦如同万蚁噬心。如今这寺中已无其他可下手的人了,我担心那妖物恼羞成怒,会派夜叉前来害你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出的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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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听闻此言,心中不禁骇惧万分,后背冒出一层冷汗,那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急忙向聂小倩寻求应对之策。聂小倩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赶忙说道:“你今夜与燕赤霞同室而居,便可免去这场灾祸。”宁采臣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你不去迷惑燕赤霞呢?”聂小倩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透着几分忌惮,好似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回答道:“他可不是一般人,是个奇人呐,周身透着一股让我畏惧的气息,我根本不敢靠近他分毫,那气息仿佛能将我这缕残魂都吹散。”宁采臣皱了皱眉头,又追问道:“那你平日里都是如何迷惑他人的呢?”聂小倩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哀,缓缓说道:“那些与我亲昵之人,我便会依照妖物的吩咐,暗中用锥子刺其足心,他们一旦被刺中,就会变得迷茫恍惚,如同丢了魂儿一般,整个人都被迷住了,我便可趁机摄取他们的鲜血,拿去供妖物饮用。而那用来诱惑人的黄金,也并非真正的黄金呀,实则是罗刹鬼骨,若有人经不住诱惑将其留下,那妖物就能借此截取他们的心肝。这两样东西,不过是那妖物投世人所好、用来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世人却往往难以抵挡这诱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宁采臣听后,心中对聂小倩的遭遇满是同情,好似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同时也感激她能坦诚相告,又赶忙问道:“那我需戒备到何时?”聂小倩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夜色如墨,深不见底,轻声回答:“明日夜晚,熬过那一夜,或许就能暂保平安了。这一夜,怕是要如履薄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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