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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看看是谁来了？乔安娜，你这恶魔的跟班……你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我早就知道。”大祭司钳住了我的下巴，他说话的模样比吐信的毒蛇还要可怕，他的口水喷到我脸上，浓烈的血腥味让我一阵反胃。“如果不是小科尔斯，现在在台上的就是你。不过别着急，你就是下一个。”他笑起来，我却不能从中感受到任何温暖。我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只能眼睁睁看着瑞文奇在我面前被割掉头发。恶魔之刃在她身上游走，下一步要夺去的是她的头皮。

“瑞文奇……瑞文奇……”我又是愤怒又是害怕，极端强烈的情感在我胸中回荡，我流着眼泪，想要扑上去和大祭司同归于尽，却又只能向他请求停下，求他不要再折磨瑞文奇，但他只是踢了我一脚，叫我不要碍事。我转向瑞文奇，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向她忏悔，如果我当初能及时制止她，能抵挡住诱惑，遵守教规，她就不会代我受过，落到今天的悲惨田地。我说了很多，有些我现在已经记不得，而她看着我，只无声地吐出最后一个词。

“笑一笑。”

她的两瓣嘴唇落进罐子里时没发出一点声响。接着是眼睛，耳朵。完成工作后，大祭司退到一旁，女祭司们一拥而上，砍下了她的四肢和头颅堆到一起，镇上的成年人们从座位涌下来，从我身上踏过，争抢着抡起铁锤，将那堆残肢断骨彻底砸成了肉糊，飞溅的血肉落在他们象征着纯洁与神圣的白袍上。也许，他们中有人也是这样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手足。可你知道吗？没有人眼中流露出恐惧和厌恶，对他们而言，这不是杀人，而是亲手斩杀恶魔的无上光荣！那是怎样的一张张脸孔，那是怎样彻底的疯狂任何描绘地狱的画作在这幅场景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当他们离开祭台散去，我不敢去看遗留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光景，我不愿将被那般亵渎的瑞文奇留在我心中。女祭司们重新上场清理，我听见骨头落入罐中的声音。很快，她们捧起四个陶罐，将它们放入十字架后的凹槽，大祭司点燃了火焰，熊熊烈火很快吞没了那些罐子。

众人起身，围着金红的火舌吟唱圣歌，赞颂至高无上的提坦神，因为揪出恶魔而感到喜悦。火光映照着他们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我的目光投向我的伙伴，他们朝我大喊，但声音淹没在吟唱声中。我分辨出他们似乎在叫我快跑。是啊，所有人都沉浸在仪式之中，无人束缚我的自由，我大可趁此逃开。我奋力挣扎扭动，可是每一个动作都在撕扯我的肌肉，折磨我的神经，我身上每块骨头都在发疼。我这才意识到涌上祭台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们踩踏我就像我只是一块人皮地毯。现在我所能做的，除了躺在地上注视疯狂的人群、等待自己的死亡之外别无他法。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止息，这场盛大的仪式终于进入尾声。女祭司们捧出陶罐摆在十字架前，大祭司站在祭台上，俯瞰一众信徒。

“兄弟姐妹们，我很高兴，今年也能与你们一同将恶魔封印。”大祭司高声说，引来一阵欢呼，“但是仪式并没有结束，今年的恶魔过于强大，以至于诱惑了太多灵魂，所幸，我们揪出了它最为狡猾的跟班，我们必须及时铲除这个祸害，否则恶魔必会借她之手污染更多人！”大祭司指向了我。

抗议者被堵住了嘴，我也无力反驳，只能在人群中寻找着父母，希望他们能够为了捍卫我的生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是他们就只是……就只是在人群中附和祭司，他们看我的表情就好像我真的是什么狗屁恶魔的跟班，而不是和他们在他妈的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儿。

让我缓一缓……抱歉，每次说到这里我都会有点控制不住。要完全把自己的父母当做陌生人看待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清楚这点。回到正题，大祭司又拿起那把匕首，瑞文奇留下的斑驳已被擦拭干净，而它即将沾上我的血。几个信徒抓住我的手脚拖上十字架。冰凉的石制品让我浑身冒鸡皮疙瘩，凝固的血液蹭到了我的手上。恐惧和疼痛让我奄奄一息，此刻我只希望大祭司能给个痛快，直接划开我的喉咙。

但是大祭司显然并非如此打算，他拍拍我的脸，刀尖抵在我发抖的手上，“我可是想剥你的皮很久了，邪恶的小崽子。”他举起了刀，而我只能闭上眼睛，乞求等下不要太过痛苦。

“嘿，说好的只杀恶魔呢？我还以为那是我的特殊待遇！”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他，众人朝着声源望去你猜怎么着，瑞文奇正站在十字架顶端，背着手看我们呢！

5

“瑞文奇？！”大祭司的叫喊声和他的表情一样扭曲，“你不是被封印了吗？恶魔！你果然是恶魔！”

“也许吧。”瑞文奇从十字架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我的面前。她看上去安然无恙甚至更加光彩照人，没有刀疤，没有伤痕，好像刚才被大卸八块的人不是她一样。瑞文奇将温热的手掌覆在我肩头，绳子立刻滑落在地，折磨我的伤痛奇迹般消失不见。我站在瑞文奇面前，看着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目睹的一切。她究竟是亡灵还是恶魔？这是神迹还是诅咒？

“笑一笑，乔安娜，看见朋友不该开心点吗？”瑞文奇说，和往常一样亲昵地捏捏我的脸，举起右手，食指指向台上的人们，“现在，放开那些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