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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怀南与他是不甚亲近的同船人,被夏鸢步步逼着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许多阴损事,文宣不愿做,也不屑于做,似白纸怕沾墨。因而此刻他见沉怀南,颇像新科状元衣锦还乡,恰遇旧妻林间伐木归来,见不是,不见不是。
沉怀南倒是泰然,笑吟吟叫随行的奴仆捧着带来的礼,给帝君奉上。
二人闲坐着讲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一句句绕着昨日的事儿走,绕着绕着,围成了个圈。
沉怀南不经意间谈起自己早逝的弟弟,说自己曾常与他说,你要寻个好妻主,将来好菜好饭、好纱好绸,过得像个真正的公子,住在后院里赏赏花、读读书,免去抛头露面的苦楚。他又说,若他那个弟弟还在世,凭他宫内人的身份,兴许真能嫁个好人家……可惜了。
夏文宣心不在焉地听着,忽而想起自己晕厥时做的噩梦,脸色微白。
跟前摆了几盘干果,拿外黑内朱的漆器盆盛放,上头时而扫过白影,是两人不多见光的手。香粉烧干了顶,无聊话讲到了头,彼此眼神稍一触,沉怀南脸上似笑非笑,夏文宣便晓得自己终究避不开的那事。
没等他开口,沉怀南先识趣地递了个台阶。
“昨日陛下独自来问我萧才人的事,我只说萧才人一时迷了心窍,提过几嘴巫蛊的事,算暂且圆了过去。”他边说,边拿银钳子碎榛子壳,虎口咯吱一声响。“陛下兴许是着急处置萧家,并未细究,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帝君,沉某还是劝您早做打算。”
夏文宣道:“你这话,可与我母亲说了?”
沉怀南眼皮一抬,意味深长地瞥过他,说:“还未。”
他探身,把拨开的榛子递到夏文宣就近的果盘内,又道:“帝君若是着急,沉某即刻修书一封,给夏宰相送去。”
骤然一近,夏文宣的目光冷不然贴上对方耳廓边沿不起眼的齿痕。吻他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气,密密的整齐的齿印下,隐约可见微红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