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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狡黠地眨了眨眼:“就是廖时亮和张沛芝两人昨天晚上请我吃饭时亲口说的。”
田之雄又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直接负责人居然把如此绝密的信息告诉陈明远?
陈明远哈哈一笑:“他们俩都是我的学生。廖时亮是1939年入的军统,黔阳班毕业的;张沛芝是越南华侨,也是抗战时就加入的军统,当年抗战胜利时还是他亲手逮捕的日本特务川岛芳子呢。他们从台北回西贡,必定要从香港转机,肯定会来拜见老师,请我吃饭。这些就是他们在席间不经意时说的。他们今天已经回西贡了。”
田之雄恍然大悟。
“另外,沈岳要我们站郭汉提前进行对大陆的骚扰计划,从时间点上判断,看来也是为了策应湘江计划的实施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了些理由,把郭汉他们的计划推迟了。”
陈明远又说:“还有个细节,他们提到是从驻柬使馆内部的人嘴里偶然得到代表团出访金边的消息的,你要内地查一下,到底是谁泄的密;如果有他们的内线就麻烦了,要想办法挖出来。”
田之雄神色严峻站起身:“算了,我不吃饭了,马上回去整理一下,今晚就把情况报过去。另外我在嘉咸街的住处新安了电话,这是号码,有事情及时联系。您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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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与田之雄握了握手,点点头,目送他匆匆离去。
田之雄回到住处,找出一个白信封。这是邮局最常用的平信信封,印刷量至少以百万计,即便万一落入别人之手,单从信封着手根本无从查找来源。他用热水蒸汽慢慢熏着胶水粘合缝隙,用刀片轻轻揭开,便成了一张平展的白纸。他调好密写水,翻阅着作为密码本的1957版《古文观止》将陈明远透露的计划内容写在信封内页上。趁着晾干的功夫,又找出一张最普通的信纸,刻意隐藏着字迹习惯,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貌似一个偷渡客给乡下亲人的报平安家书。然后将信封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粘好,把信塞进去封好口,在信封上写上广东省某某县某某公社某某大队某小队母亲大人收等字样。
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新买的字典和原来的字典一起插在书架上,长舒一口气,站起身,穿上风衣,把信妥帖地放进风衣内兜,顺便望了望窗下的街道。正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食客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陈伯应该在街对面正忙着,他想。
他下了楼,走到陈伯的推车平日里停的地方,却不见陈伯。他在街道找了个来回,也没见到陈伯那辆“陈记鱼蛋粉”的车。
他回到老地方,问了问旁边买钵仔糕的老妇人。老妇人答道,下午就没见他出摊。田之雄有些紧张,追问前几日是否看到陈伯?老妇人回答,前几日倒是见到他。田之雄少许放了心,想着陈伯也许是生病了。
他牢记着陈伯上次给他的地址,便在街上买了些水果,提着找过去。心里盘算着,如果找不到陈伯,就只好启用紧急联络方式---那个邮政信箱了,毕竟情报太过重要而紧急。
陈伯的住处离嘉咸街并不太远,他顺利地找到地址的街道号码,发现是间骑楼下的杂货铺。他问了问杂货铺老板,却发现老板是个哑巴。田之雄用笔在手上写了“陈伯”二字,他才“啊,啊”了几声,指指柜台,又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天花板,指了指旁边的窄巷。田之雄大致明白了,应该是陈伯把一楼铺面租给了杂货铺,自己住在二楼,要上二楼得从旁边的巷子穿进去。
田之雄顺着窄窄的小巷走到头,果然看到“陈记鱼蛋粉”的推车和一间小厨房,这大概就是平日陈伯煲汤、做鱼蛋的地方,厨房亮着昏暗的灯泡,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沉闷敲击声,间或伴着老人咳嗽和吐痰的声音,空气中飘荡着煲汤的香气。。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陈伯披着衣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一根木棒用力击打着面前木盆里的鱼肉泥,灶上的大锅里还咕嘟咕嘟熬着汤,雾气蒸腾。他轻轻敲了敲敞开着的厨房门,稍稍提高嗓门:“陈伯。”
陈伯回过头吃惊地说着:“哎呀,是罗先生啊,难为你找到这里来,就今天没出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没耽误事情吧?”边说边站起身来,一脸的焦急和病态显得陈伯十分憔悴。
田之雄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不碍事的。我在街上没看到您,想着您也许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陈伯心里安定了些:“没耽误重要的事情就好。我昨天收工得晚,回来时淋了雨,受了点夜风,老毛病就犯了,今天就没出摊。你们都是做大事情的人,时间忙,还麻烦你专门跑过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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