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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夷如恶虎伺机观望,若蜀中失守定会马上撕毁条约卷士重来,西南屏障一旦破防,中原则如无人之境一马平川任人宰割,届时直逼都京皇城,大半江山都岌岌可危,他要当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他绝不能作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可反过来,只要一收复西南这块外姓王的辽阔封地便可以彻底打碎藩王与东部世家的结盟,开启一统皇权的宏图篇章。
赢了这一仗他就可以将蕃军收入麾下手握实权坐稳那个位置重整朝纲彻底击碎相党长达数十载根深蒂固的统治,赢了这一仗就可以一举南下攻破郎夷开疆扩土。
一步,只差一步,进一步,退一步,天差地别,攻一步,守一步,成王败寇,一切都在这千钧一发的这一步,最艰险也是最攸关的这一步,不能出任何差错,命运已经把他架在了弓梁上,没有回头箭。
从京中出发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他不能灰溜溜撤军归北,不能再让京中那群酒囊饭袋把控朝势,他不能再做一个下道谕旨都要看人脸色的傀儡。
但他也想要祝知宜,也希望自己在祝知宜心里不那么卑劣、不那么功利、不那么自私。
所以他是比钟延更阴私自利的小人,抓着祝知宜这个善良的笨蛋可劲欺负。
钟延恶事做尽好歹还敢作敢当,而他机关算尽伪善至极却还希望祝知宜心中对他抱有期望,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在对方心里也不是那么自私残酷,甚至希望借对方之口给自己一个留下他的借口。
好像只要祝知宜开了口,他就有了不去下这道命令的理由。
梁徽闭了闭眼,藏起眸底的痛苦之色,阴鸷无赖地告诉对:“是,朕就是什么都想要。”
他以为自己下得了这道命令,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但这一次,好像真的不行,仿佛有两双手直接伸进他的脑中极力拉扯、撕裂,梁徽道:“祝知宜,我找了与你身形相似的死士,易容后你教他――”
“儿戏!”祝知宜匪夷所思打断他,不相信这是从梁徽能想出的法子,无可奈何地皱起眉:“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其实你也明明知道这绝不可行的,钟延是什么人?精明狡诈,又与我同窗数载,若是随随便便一个死士便能佯装臣偏过他那双眼,也不会有今日这一仗可打了,这样只会越发激怒他,皇上怎么敢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去赌?”
梁徽闭了口,拳头狠狠砸在案牍上,桌角生生裂开了一个缝隙。
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法子,可是限时未到,他就还想做最后一丝挣扎,凭什么祝知宜自己大义凛然大公无私,他就要做那个不仁不义眼都不眨下命令的人。
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一秒都是鲜活的生命,钟延已经丧尽天良,他们没有犹豫的时间,祝知宜再顾不得礼仪规矩板起脸严肃提高声音教育优柔寡断的一国之君:“国君绶命于天,衡社稷之平、怀天下之忧,何如为一己弊私草菅人命置黎明苍生于儿戏?!皇上,这是你的责任,也是臣的使命,皇上避不了,臣也避不了,别让臣看不起你!”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震耳发聩,小小帐内,气氛瞬时剑拔弩张,仿佛凝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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