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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把所有羹碗砸了,”他捏碎手中的花瓣,汁液渗进掌心,竟在鳞片形的汗渍里映出“反”字,“告诉弟兄们,谁再喝这碗里的东西…就等着跟陈公公一样,七窍流朱躺进‘圣恩赐棺’。”
阿七攥着花瓣的手在发抖,血色汁液滴在他袖口的青布上,竟晕开个鳞片形——原来卫所上下,只有穿飞鱼服的“引魂人”才配喝“魂羹”,而普通兵卒的青布,连被蛊毒浸染的资格都没有。张小帅忽然想起前身刚穿来时,老王递来的那碗野菜汤——那时他还没挂铜牌、没穿飞鱼服,喝的是干净的汤,而现在…他早已成了丹炉账本上的“第三十八号”。
“大人,这槐树开花…”老王盯着地上的花瓣,“是不是意味着…‘引魂’要成了?”
“成?”张小帅摸着腰间的铜牌,牌面的倒钩此刻竟沾着花瓣汁液,泛着温热的光,“是该让那些熬汤的人…尝尝自己煮的蛊是什么滋味了。”
后厨传来此起彼伏的砸碗声,混着弟兄们的咒骂:“奶奶的,老子喝了半年的虫汤!”“这狗日的百户,拿咱们当药引子!”——汤汁顺着门槛流成河,虫尸漂在上面,背部的“丹”字在雪光下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汁泡开的“反”字,一个接一个,顺着引魂绳,往乱葬岗的槐树爬去。
张小帅捡起一块刻着“入炉”的碗底残片,边缘的倒钩划开掌心,血珠滴在花瓣的鳞片纹上,竟让整朵花“滋”地冒出青烟——是朱砂遇血的灼烧,是活人魂魄对丹炉的反抗。他忽然想起密信里的话:“以血破蛊,以魂抗魂,当羹汤泼地,便是炉门崩时”——此刻弟兄们摔碎的不止是碗,是丹炉套在他们脖子上的锁。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发出“咔嚓”响,枝桠上的血色花纷纷坠落,掉进地上的汤汁里,鳞片纹遇血即燃,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巨大的“反”字——不是引魂的符,是反抗的旗。张小帅望着那团火,忽然笑了,笑声混着砸碗声,惊飞了栖在槐树上的夜枭。
而他掌心的血,正顺着铜牌的倒钩、顺着飞鱼服的鳞片、顺着满地的羹汤,慢慢渗进青砖缝——那里埋着无数个“张远”的血、无数个“陈全”的骨,此刻终于汇集成河,朝着丹炉的方向,奔涌而去。
第二章 鹤膝骨与书页间的鼠干
“《礼记·丧大记》有云,‘食粥于盛’…”小李抱着本翻烂的《洗冤录》凑过来,书页间掉出半片发黑的老鼠干,“饿死之人髌骨必凸,状如鹤膝,前日乱葬岗那具…哎头儿,您看这虫尸的髌骨!”
陶碗碎片在青砖上泛着冷光,虫尸的细骨从肚皮翻卷出来,膝盖骨果然凸成锐角,像只折翼的鹤。张小帅盯着那截白骨——关节处缠着极细的金粉,和陈公公尸身指甲缝、和他给张老三画鳞时用的金粉一模一样。前身记忆里的密信突然浮现:“阳魂炼骨,骨生金粉,丹炉之蛊,藏于细微”。
“小李,”他捏起老鼠干,鼠毛间沾着粒丹丸残片,“你这《洗冤录》…是不是从陈公公屋里搜的?”
小李的耳朵尖发红:“昨儿翻他枕头底,发现书页间夹着这老鼠干…还有张草纸,画着丹炉和飞鱼服。”他抖开夹在书里的草纸,上面用木炭画着个扭曲的丹炉,炉门处绣着飞鱼鳞片,炉心位置标着“鹤膝骨引魂”,旁边歪扭写着:“食鼠者痴,食魂者狂,骨中藏金,魂归炉房”。
骨中藏金。张小帅望着虫尸膝盖骨的金粉——不是天然矿物,是活人魂魄被丹炉熬煮后析出的“魂晶”。他忽然想起王扒皮袖口的“万寿丹”,想起丹丸表面的炉纹——原来每粒丹药里,都掺着“阳魂引”的骨粉,金粉是魂的残片,炉纹是锁的形状。
“头儿,您看这老鼠干的牙印!”小李忽然指着鼠干的缺口,齿痕呈鳞片形,“跟飞鱼服的鳞片纹一模一样!莫不是…这老鼠吃了‘魂羹’长大的?”
鼠干的缺口在阳光下投出鳞片影,竟与张小帅胸前的朱砂纹重叠。老王忽然踉跄着从后厨跑来,瘸腿上沾着新的汤汁:“大人!百户大人带着太医院的人来了,说要查‘翡翠白玉羹’的厨子!”
太医院。这个词让草纸上的“鹤膝骨引魂”突然发烫。张小帅听见前堂传来王扒皮的笑声,混着瓷器碰撞声——是太医院的人在检查羹碗。他忽然想起碗底的血字、想起乱葬岗的血色槐花,指尖捏碎鼠干,金粉混着鼠毛落在草纸上,竟让“丹炉”二字燃起细不可闻的青烟。
“小李,把虫尸和鼠干包起来,”他将草纸塞进《洗冤录》,书页间的老鼠干碎屑掉在“鹤膝骨”的记载上,“跟我去前堂——让太医院的大人…好好瞧瞧‘魂羹’的妙处。”
前堂的檀木桌上摆着七只完整的陶碗,太医院的吴典簿正用银筷拨弄碗里的虫尸,银筷却在接触鳞片黑斑时发出“滋滋”响——是朱砂遇银的反应。王扒皮站在一旁,蟒纹补子上的金线沾着羹汤,袖口红绳的丹丸晃了晃,炉纹对着张小帅腰间的铜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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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旗’,”吴典簿抬眼时,镜片上映着虫尸的鳞片纹,“这‘翡翠白玉羹’…可是南城卫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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