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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忽然浑身发抖,盯着地上的碎玉簪子喃喃自语:“我娘最宝贝这支簪......老爷子说要卖了簪子给流民施药,可流民死了就死了,我娘的病......”话没说完,老王的铁链已经套上他手腕,烟袋锅子敲着他发颤的肩膀:“小子,还记得三年前巷口那个卖糖葫芦的小丫头么?她衣裳上扯下来的‘瑞丧司’布片,今儿可跟你这匹布接上头了。”
窗外忽然响起梆子声,三更天。张小帅将布料残片、碎玉簪、账本一并装进证物箱,银线绣的“瑞丧司”在箱盖投下阴影,像具展开的裹尸布:“去把王典史的官服搜来,袖口要是有齿轮纹暗扣,连人带信锁了。再去乱葬岗挖尸,让仵作瞧瞧,那几具尸体是不是都攥着‘瑞丧司’的布角。”
衙役押着马文才走过穿堂时,他忽然回头,盯着张小帅腰间的玉佩:“我爹当年也有块这样的玉......他说獬豸能辨是非,可我......”话没说完,被铁链拽得踉跄,鞋底碾过碎玉簪,发出细碎的脆响——像极了老爷子摔下台阶时,头骨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老王往烟袋锅里填了新烟丝,火星明灭间望着衣柜里散落的“瑞丧司”布料:“瞧瞧,这布缺的角、人缺的德,终究是被死人攥在手里了。当年他们用这旗号毁尸灭迹,如今倒成了锁自己的铁链。”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证物箱上的银线纹路。张小帅摸着玉佩上的獬豸角,忽然想起老爷子临终前攥着的布片——那不是巧合,是死人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凶手的罪证,缝进了布料的针脚里。
窗外,更夫敲过梆子。“瑞丧司”的布角在夜风里晃荡,缺角处的银线闪了闪,像颗钉在凶案簿上的银钉——这一回,不是布碎惊骨,是天理,终于顺着这根银线,摸到了凶手藏在衣柜最深处的良心。
第三十一章:毒丹铁证
辰时三刻的阳光穿过应天府尹书房的明瓦窗,在验尸格目上泼开一片金红。朱红官印“啪”地按在纸页末尾,盖过“死者七窍渗金粉,确系‘镇魂散’入血致死”的朱批,墨香混着印泥味涌进鼻腔时,张小帅正捏着只青瓷药瓶对着光晃。
瓶身绘着的丹鹤纹在光影里展翅,瓶底那道浅刻的“张”字却刺得人眼疼——比对着马文才书房搜出的密信,落款处“马文才”三字的“文”字起笔,竟用獬豸血掺了镇魂散金粉,笔画间凝着的细粉颗粒,此刻正与药瓶底的刻痕严丝合缝,像被同一只笔描过。
“府尹大人您瞧,”他将药瓶倒扣,瓶口滚出半粒金粉,落在验尸格目“金粉成分”一栏上,“这第七只空瓶本是装‘镇魂散’的,瓶底刻着的‘张’,正是第一个试药人张念安的姓。马文才用她的姓做标记,每害死一个人,就往瓶里填一粒金粉——密信里写的‘七窍生金,镇魂归西’,原是这毒丹的杀人法子。”
应天府尹的胡须抖了抖,指尖划过密信上的獬豸血印:“按你说的,这镇魂散本是安神药,却被他们添了硫磺、乌头碱......”话未说完,老王已抱着木箱闯进来,箱盖掀开的刹那,七只药瓶滚落在案上,瓶底分别刻着“张”“李”“王”等姓氏——正是七名试药人的姓。
“最后这只刻‘马’的瓶子,”老王敲了敲最右端的青瓷瓶,烟袋锅子指着瓶内残留的黑渣,“是马文才给他娘试的药。仵作说老太太心口的紫印,和张念安尸身的毒发状一样——他怕老太太发现试药的事,竟拿亲娘试毒!”
阳光猛地被云遮住,书房里暗了几分。马文才被衙役按在地上,听见“娘”字忽然挣扎起来,额发沾着汗贴在脸上:“我没想害死她!只是想让她睡安稳些......王典史说镇魂散加三钱乌头碱能治心悸......”
“治心悸?”张小帅抽出卷宗,摔在他眼前,纸页间掉出张泛黄的药方,“你娘药渣里检出的乌头碱剂量,是致死量的三倍!这瓶子里的‘马’字,是你用她的血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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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在案上滚了滚,瓶底“马”字的刻痕映着云影,像道渗血的伤口。应天府尹忽然指着木箱里的账本:“这试药人名册上,第七个画红圈的‘马刘氏’——是你亲娘?”
马文才忽然蜷缩成一团,指甲抠进青砖缝:“她总说听见乱葬岗的哭声......我怕她去报官......王典史说镇魂散能让她安神......”话音未落,张小帅已扯开他的衣领——锁骨下方有道新结的疤,形状竟与药瓶底的“马”字刻痕一样,分明是用烧红的药匙烙的。
“你拿自己试药?”老王的烟袋锅子差点掉在地上。
“王典史说,要证明镇魂散无害,得先让亲眷试药......”马文才盯着地上的药瓶,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锣般的沙哑,“我烙了这个疤,他才肯给我娘开药......可谁知道那老匹夫骗我,乌头碱的量......”
云层忽然裂开道缝,阳光重新灌进书房,照亮了药瓶底的“张”字——那是张小帅妹妹的姓。他忽然想起妹妹死前攥着的帕子,上头绣着的半朵花,此刻正和这药瓶、密信、验尸格目,在阳光下连成一条滴血的线。
“府尹大人,”他捧起七只药瓶,瓶底的姓氏在光影里明明灭灭,“这每只瓶子都是一条人命。马文才用獬豸血、镇魂散金粉做标记,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瓶底的字,早把他的罪钉死了。还有王典史......”他展开另一封密信,火漆印上的齿轮纹在阳光下泛着银芒,“他袖口的齿轮暗扣,和丹室药柜的锁芯纹路一样,当年神机营倒卖毒丹的旧账,也该清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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