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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打在木牌上,“提刑司”三个字在雪光里泛着冷意,却在“司”字末尾,沾着张小帅的血珠,竟显出个“死”字——不是死亡,是“死地后生”,是提刑司在这凶宅里,杀出血路,辟出生天。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插在腰间,摸出验骨针:“大人,俺去地窖引骸骨——等它们‘归位’,咱就给王典史送‘请帖’,让他明晚来‘观阵’。”
“不用请帖。”张小帅望着窗外王典史的暖轿,轿帘缝隙里漏出的金箔,正沾着“镜花粉”的银白粉末,“他今晚就会来——毕竟,丹炉的阵眼破了,他藏在窑厂的‘药引’,怕也保不住了。”他忽然摸出从轿夫那里搜来的密信,“王承业亲启,寅时毁证”的朱批下,画着个断角獬豸——正是他父亲卷宗里的“死亡标记”。
雪越下越大,提刑司的木牌在风雪里晃了晃,终于被大牛用“鬼面盾”抵住——盾牌上的鬼脸在雪光里咧开嘴,竟像是在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畅快。而张小帅手里的验骨刀,此刻正对着《獬豸图》上的断角,刀刃与断角的光汇在一起,像把钥匙,插进了凶宅七年的暗锁。
“老仵作,”他忽然望向地窖方向,那里的骸骨正顺着醒魂草的光,一点点“走”进正堂,“记住,从今天起,这凶宅不再是鬼的地盘——是人的衙门,是死人的公堂,更是所有冤魂,等着讨回公道的‘醒世台’。”他忽然指了指木牌上的“张”字,“哪怕只剩我一个人,这断角獬豸的旗,也得在这儿竖起来——因为有些账,死人记着,活人就得还;有些冤,鬼喊着,人就得听。”
老王忽然咳嗽着笑了,烟袋锅子敲在验骨箱上:“大人,您父亲当年说过:‘提刑司的刀,是斩鬼的刀;獬豸的角,是断冤的角。角断了,刀还在;刀钝了,心还明。’如今您把刀磨亮了,角续上了,这凶宅的鬼蜮伎俩,该收场了。”
大牛忽然指着天井的老槐树——树洞里的獬豸木雕,不知何时被雪粒子填满了断角的缺口,竟成了完整的獬豸角。他忽然想起张小帅说过的话:“獬豸断角,断的是身,不断的是心——只要心亮着,鬼蜮就藏不住。”此刻,盾牌上的鬼脸在雪光里咧开嘴,竟像是在哭——为那些没了名字的孩子,为张小帅父母的冤,更为这终于亮起来的光。
雪越下越大,正堂的《獬豸图》在醒魂草灯的照映下,断角处的“醒”字越发清晰——那是父亲用命刻的字,是母亲用血写的字,是所有被丹炉吞噬的冤魂,此刻借张小帅的手,重新亮起来的字。而张小帅望着窗外的风雪,忽然觉得这雪不是冷的,是暖的——因为在这风雪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有无数双手在推着,更有无数个声音在喊着:“醒了,该醒了,这天下,该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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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三章:凶宅初勘(终章)
夜风穿过破窗,卷着雪粒子灌进西厢房,墙缝里的黄表纸“哗啦”扬起,墨字在灯笼光里碎成光斑,又渐渐拼成半截童谣:“槐安巷,凶宅藏,獬豸断角引魂长,子时药,寅时丧,活人作饵鬼作伥……”纸页边缘的焦痕被风扯下,露出底下用指甲刻的“张正明妻李氏绝笔”——是母亲的字迹,笔锋里凝着丹毒的青黑。
张小帅摸着木板上的“冤”字,指尖触到刻痕里的细沙——城西窑厂的土胎,混着母亲的血痂。七年前的雪夜,母亲就是用这指甲,在木板上抠出最后的警告,却被王典史用镜花粉毁了现场,伪造成“鬼宅作祟”。此刻童谣的尾音混着老槐树的风声,像母亲当年哼的摇篮曲,却多了把淬了丹毒的刀。
“头儿,这童谣……”大牛攥着灯笼的手不再发抖,灯光映着他腕间新缠的醒魂草绳,“跟义庄老仵作说的‘齿轮咒’一模一样!赵贪廉用童谣骗孩子进宅,当‘药引’……”他忽然指着木板上的“寅时”空格,“您瞧这空格里的朱砂印,是个小孩的掌印——跟井里童男骸骨的指节,一般大。”
老王的烟袋锅子在童谣残页上敲出火星,纸灰飘进“冤”字刻痕,竟将血痂烫出轻烟:“大人,这童谣是‘药引名录’的暗号——‘獬豸断角’指提刑司官员,‘活人作饵’就是用查案的人顶包,让百姓以为凶宅真闹鬼……”他忽然掀起地板,露出底下用青砖刻的“齿轮阵图”,阵眼处画着断角獬豸,角尖滴着血珠,“当年您父亲就是中了这‘借魂计’,被当成‘丹炉劫数’的‘活饵’。”
穿堂风忽然变急,老槐树的断绳“啪嗒”落在天井,惊起群飞蛾——翅粉沾着黄表纸的墨字,竟在雪光里显出“司礼监”三个字。张小帅摸出父母的残牌与断簪,断角与簪头相抵,在“齿轮阵图”上投出完整的獬豸影——独角虽断,却踩着阵眼的“寅时”标记,像在踏碎所有用冤魂砌成的“长生梦”。
“老仵作,”他忽然指向地窖入口,那里的青砖缝里渗着微光,“丹炉的‘镇魂阵’核心,就在地窖最深处——当年爹用断角獬豸破了外层机关,却被王典史困在‘寅时井’,用他的血养阵。”验骨刀插入阵图的断角标记,“咔嗒”声里,地板翻转,露出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现在,该让这‘养魂阵’,尝尝醒魂草的滋味了。”
三人踩着石阶往下,醒魂草灯的光扫过石壁——每隔三尺,就嵌着具童男童女的骸骨,腕间系着褪色的红绳,绳头拴着青铜铃铛,正是货郎临死前攥着的同款。大牛忽然停住脚步,灯笼光映着骸骨指缝里的碎布:“头儿!这布料……跟王典史轿夫的衣服,一个料子!”
“是他们用官服碎布哄孩子,”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骸骨腕间的铃铛上,清响里混着丹毒的嗡鸣,“赵贪廉扮成‘獬豸仙长’,说戴这铃铛能‘避鬼’,其实是用铃铛声引孩子进地窖——您瞧这铃铛的纹路,全是丹炉的‘时辰刻’。”
地窖尽头,青铜丹炉泛着冷光,炉身刻满“寅卯辰巳”的时辰纹,炉盖中央嵌着父亲的獬豸佩,断角处凝着黑血,竟在醒魂草灯的照映下,渐渐析出白色结晶——是丹毒与獬豸血相冲,生成的“镇魂砂”。张小帅摸出残牌断角,断角对准炉盖的缺口,齿轮与断角咬合的瞬间,丹炉忽然发出“咔嗒”响,炉盖缝隙里飘出淡紫的烟——是镜花粉混着丹毒,当年用来制造“鬼宅幻觉”的毒雾。
“捂住口鼻!”老王忽然将烟袋锅子塞进炉盖缝隙,烟油混着醒魂草香,竟将毒雾逼回炉内,“大人,这丹炉的‘心脏’,就在炉盖底下——当年他们用您父亲的血开炉,如今咱用他的残牌关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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