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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州城外,农小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穿过被血月映照的幽暗山林。他的家族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仅凭本能从藏身柴房逃出。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愤怒,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扼住咽喉。他在心里默念着亲人的名字,那些熟悉的笑脸如今只能在回忆中寻找,而这份痛苦如同一把尖刀,不断地在他的心上刻下深深的伤痕。逃亡途中,他在废弃农氏猎屋发现了韦氏与交趾军队的密约文书——一张泛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书写着令人胆寒的盟誓:“韦氏愿为交趾先锋,许以邕州城池为封地。” 农小江本欲销毁此物,却在月光下瞥见密约末尾的血手印——正是韦天骄掌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是复仇的希望,是让韦家付出代价的关键。他紧紧握住密约,仿佛握住了家族的冤魂,他发誓要用这份密约让韦家血债血偿。
农小江裹紧破旧麻衣,沿着山间小径疾行。脚踝在乱石间扭伤,布鞋早已磨破,却仍咬牙前行。第三日黎明,他在邕江畔被巡哨俍兵发现。岑仲昭闻讯赶来,见少年怀中紧抱的正是农氏密约,眼中闪过锐利光芒。他命人将农小江安置于府邸密室,随即召开土司联席会议。
莫思聪抚须沉吟半晌,率先开口:"此密约若属实,韦氏叛国行径便昭然若揭。我们可借此在宋廷与交趾之间挑起嫌隙。"黄世松却冷哼一声,手指叩击案几发出清脆声响:"莫非诸位忘了,韦氏私兵如今正扼守邕州西门?若贸然行动,只怕密约尚未传出,我等先遭毒手。"他颈间箭疮在火光下泛着紫青,显然是日前交战留下的旧伤。
岑仲昭将密约摊开在案上,指尖轻叩其上的血手印:"诸位可见?这正是韦天骄亲掌的印记。我们只需将密约送至狄文远将军手中,让宋军在战场上揭露韦氏叛行,便可瓦解其与交趾联盟。"话音未落,厅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黄氏斥候跌撞而入,喘息未定:"少主,韦氏私军在城南粮仓纵火,火势已蔓延至民宅!"
土司们面面相觑,岑仲昭却厉喝:"黄世松,你带兵赴南门救火,莫思聪随我加固北线防御,今夜怕是有场硬仗!"待二人离去,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信符,默语片刻投入火盆。信符在烈焰中蜷曲,竟化作细小纸鸢掠出窗棂,径直朝城东梅山教总坛飞去。
月挂中天时,邕州城四门果真燃起冲天火光。韦氏私军与交趾象兵联袂来犯,战象背上的藤甲兵手持火把,所过之处尽成焦土。岑仲昭立于城头,青藤战甲在火光中泛起幽光。他拔出腰间苗刀,刀身暗藏的蚩尤图腾在夜风中呜咽作响:"弓弩手,放!"千百支三棱箭矢破空而去,尽数没入战象眼窝。受惊巨兽咆哮着冲向韦氏阵列,反倒将叛军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黄世松率部赶到南门时,粮仓火势已被控制。他见韦氏私兵趁乱劫掠商队,不由怒从心起,亲自挥舞铁骨朵冲入敌阵。战至酣处,突然一支雕翎箭擦着他耳际飞过,正中一名韦氏头目咽喉。黄世松顺箭望去,只见月色下立着身披重甲的狄文远,其身后的捧日军士皆持神臂弓严阵以待。
"黄峒主倒是勤快。"狄文远摘下兜鍪,剑眉下藏着一丝倦意,"本官奉旨戡乱,少不得要借贵土司之力。"他翻身下马,从亲卫手中接过密封黄绫圣旨。黄世松接过展开,见上书"广南西路诸土司听命:韦天骄谋逆通敌,着即擒拿,抗拒者同罪",心知大势已去。
与此同时,花瑶带着七名梅山弟子潜入韦氏土司府邸。她们身着夜行衣,脚踩藤制水靠,沿邕江水路直抵韦府后墙。韦天骄正在书房与交趾使者密谈,突闻窗棂碎裂之声,急回首时,只见寒光闪过——花瑶的骨笛已抵在他咽喉。交趾使者反应奇快,自袖中甩出毒蛇,却被花瑶甩出的朱砂符箓震成两截。
"圣女饶命!"韦天骄颈间沁出冷汗,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发白,"这密约不过是交趾人的圈套,我韦氏从未与他们真正联手!"花瑶冷哼一声,骨笛微旋,逼退欲扑上来的影月盟杀手:"少主,拿证据要紧。"她俯身从案几下抽出一只铁匣,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韦氏与交趾往来的密信及黄金账册。
当韦天骄被梅山教徒押出府邸时,狄文远的玄甲骑兵已将韦府团团围住。岑仲昭率土司联军自北门杀来,两股势力在韦氏府前汇合。韦天骄望着城楼上高悬的宋军帅旗,突然大笑起来:"好一出借刀杀人!你们当真以为宋廷是来救邕州的?再过三日,红水河的象兵就会踏平这座城!"
黄世松突然暴起,铁骨朵重重砸在韦天骄肩头:"逆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狄文远却拦住他,从怀中取出枢密院密札:"韦天骄虽罪大恶极,但其背后牵涉甚广。本官需将其押回汴京,交由三司会审。"他转向岑仲昭,低声补充:"少主可知,这密约最早竟是从黄氏马帮的驼队中查到?"
岑仲昭心中一凛,却见花瑶已将铁匣交到狄文远手中。密匣开启的瞬间,金光四射——韦氏私藏的金条上赫然铸着大理国的图腾。场中众人面面相觑,唯有邕江在夜风中呜咽,似在诉说这无尽权谋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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