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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三,镇北将军府的演武场飘着细雪。昭宁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场中三千暗卫如墨色狼群般匍匐,衣摆上的北斗绣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这些曾藏在药堂、驿站、商队里的影子,刺刻终于褪去伪装,露出袖口翻卷处的银星刺青。
“天枢队,出列!”
随着狼哨声,十九道黑影从积雪下暴起,最前方的少年松开牙关,吐出半片带血的梅花瓣——正是慕容氏“药香迷踪”的入门试炼。昭宁认出他是凉州分号的学徒阿青,三个月前还在柜台后抓药,此刻眼中泛着狼崽般的凶光,靴底铁齿刻着的北斗纹,深陷入冻硬的青砖。
“星刃的狼崽子们,该睁眼了。”昭宁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少年颈间的狼牙坠,“你们不是药童、马夫、账房先生,是雪地营的眼睛——”她忽然指向西北方,“玉门关外的柔然细作,正在用藏红花染的账本骗朝廷赈银,而你们的鼻子,该比雪狼更灵。”
三千暗卫同时伏地,甲胄撞击声惊起檐角寒鸦。昭宁看见他们袖口翻出的药囊,里面装着慕容氏特制的“辨毒砂”,与她母亲当年绣在肚兜上的避毒纹一模一样。三年前雪地营突围时,正是这些散落在天下的“药香暗桩”,用掺着星砂的金创药标记路线,让三千孤军在漠北绝处逢生。
“春桃、冬雪。”她转身时,软剑在雪地上划出北斗形状,两个灰衣女子从梁柱上翩然而落,发间簪着的银梅正是慕容氏暗桩的标记,“从今日起,你们掌管‘北斗阁’,天枢管商路,天璇管药堂,”指尖掠过她们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银针练出的死士功夫,“这是阁主令牌。”
赤金令牌砸在掌心的分量让春桃屏息,牌面刻着的药葫芦缠绕北斗纹,背面“辅星”二字用星砂嵌成,正是昨夜慕容长老亲自送来的信物。冬雪忽然发现令牌边缘有极细的齿纹,与宁心居分号的钥匙孔完全吻合——原来遍布天下的药堂暗格,早已在昭宁的布局中连成北斗阵。
“记住,”昭宁按住她们冰凉的手,星芒从玉玺溢出,在令牌上投出流动的光网,“商道上的每车药材,药柜里的每味毒药,都是暗卫的刀刃。柔然人上个月在幽州换的战马,马蹄铁刻着雪狼纹,三日后会经过青州驿站——”她忽然轻笑,“让天枢队的狼崽子们,用藏红花在马臀上画北斗,如何?”
演武场东北角传来狼嚎,七只半人高的雪地狼踏碎冰面跑来,颈间项圈刻着“天枢”至“摇光”的星名。昭宁望着狼群中最瘦小的那只,耳尖缺了半片——正是三年前她从柔然陷阱里救下的狼崽,如今却能嗅出百里外的毒香。
“星刃营的狼崽子,该认新主人了。”她蹲下身子,狼群立刻温顺地伏在她脚边,狼舌舔过她甲胄上的北斗纹,“从今天起,天枢队跟狼崽‘贪狼’,专盯柔然商团;天璇队随‘巨门’,守好宁心居的药斗暗格……”指尖划过每只狼崽的额头,星芒闪过,它们眼中竟泛起银蓝微光——正是慕容氏“星瞳术”的征兆。
冬雪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幽州分号,曾看见老周用梅花针在狼崽眉心刺出星纹,当时以为是给战马治病,此刻才明白,这是用北斗药经驯化雪原孤狼,让它们的嗅觉能分辨出二十种西域毒药。春桃摸着令牌上的药葫芦,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面装着的,正是这种能让狼崽听从哨音的星砂。
“暗卫腰牌,换!”
随着令下,三千暗卫同时扯下旧牌,青铜腰牌落地声如暴雨。昭宁看着新换的赤金令牌在雪地里反光,牌面的麒麟纹与玉玺星芒共振,终于明白为何慕容长老说“辅星阵需北斗引”——当暗卫们的令牌连成七星,便能在地图上投出实时星象,哪里有柔然细作,哪里就会亮起对应的星子。
“将军,”春桃忽然低声道,“京都药行的王掌柜,今早收了箱带雪狼纹的药材……”话未说完,昭宁已将狼崽“贪狼”的项圈塞给她:“让它跟着你,记住,雪狼怕孜然,而我们的药香,”指尖划过“贪狼”耳后的星纹,“能让它们在闻到藏红花时,发疯般撕咬自己的主人。”
暮色漫出演武场时,狼群的嚎叫混着更声传来。昭宁站在点将台,看着暗卫们三三两两混入夜色,有的化作药商,有的扮作马夫,唯有袖口翻卷处的银星,在雪光中如流动的北斗。她忽然想起父亲萧战庭的手札:“真正的军队,是藏在百姓中的星子”,此刻终于懂了,为何母亲要在宁心居的药斗里刻星象,为何父亲总让她在账本里夹狼毫——原来早在她接掌将军府前,父母就已在天下布下了这盘星斗暗棋。
“阿姊,”承煜的拐杖声从身后传来,少年怀里抱着个锦盒,“慕容氏送来的《北斗药经》,最后一页画着狼崽训练法……”他忽然盯着场中追咬梅花瓣的“贪狼”,“原来你去年让我给受伤的小狼喂掺了星砂的肉,是在……”
“是在给暗卫找眼睛。”昭宁接过锦盒,指尖抚过封面上的药葫芦与北斗,忽然发现盒底刻着行小字:“狼崽齿印,可破柔然巫祝的血咒”。想起上个月柔然细作在茶汤里下的蛊,正是被“贪狼”一口咬断了引蛊的发丝,她忽然轻笑,“以后若有人给你送点心,先让‘摇光’闻闻——它对鹤顶红的嗅觉,比太医院的老头们灵十倍。”
承煜望着狼群在雪地里跑出的北斗形状,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阿姊背着他逃出将军府,衣摆上沾着的不是血,而是引开追兵的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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