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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看穿他的伪装,察觉出他藏在微笑下真实的意图。陆珩这两天确实在陪程攸海、陶一鸣做戏,但陆珩也没想到,程攸海竟然胆大包天,敢把白莲教牵扯进来。
陆珩暗道程攸海找死,不过,程攸海倒给陆珩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当日在清虚观,陆珩笑吟吟地和程攸海说起唐赛儿剪纸为兵的传闻。程攸海以为陆珩在试探他,其实,那是陆珩的真实想法。
陆珩不信求神拜佛、转世轮回这种说法,但皇帝信。这个案子查到现在有三层真相,第一层是程攸海骗陶一鸣的,程攸海声称他们两人可以联手善后,先伪造祭坛,再假装清虚观道士和白莲教勾结,把活人变成纸人,这样就可以将河谷村村民失踪全部推到唐赛儿妖术上,不会牵连他们任何人。
第二层是程攸海的真实意图,花里胡哨的纸人作祟都是障眼法,程攸海真正想做的是杀掉陶一鸣,引导众人以为陶一鸣和白莲教勾结,关押壮丁,事败后畏罪自杀。
而第三层,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根本没有白莲教也没有妖术,事实上就是村民偶然发现了金矿,地方官欲要私吞,不料百姓御前喊冤,暴露了他们的所作所为。知府和县令为了掩饰金矿,相互推诿,才导出这么一场大戏。
和前两个版本相比,真正的结果显得乏味而简陋。真实的犯罪动机往往都很丑陋,所为无非财、色、仇,和动物没有区别,根本没有那些戏剧性的、不得已的原因。
陆珩洞悉了陶一鸣、程攸海各自的想法,但他没有戳穿,而是将计就计,把程攸海、陶一鸣全部带回行宫。他将三种可能都提供给皇帝,皇帝需要什么真相,他就把破案结果变成什么模样。
程攸海善后做得太粗糙了,留下不少破绽。但如果陆珩来做,就能处理得天衣无缝。
这才是他策反陶一鸣做戏、将程攸海骗至行宫的真正目的。和他朝夕相处的锦衣卫没看出来,王言卿却察觉到了。
陆珩当时心里就在感叹,她如此通透可爱,他怎么舍得将她放走呢?昨夜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他把他的想法告诉王言卿后,王言卿睁大眼睛,一脸幻灭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她看来,陆珩既然已经查出真相,要做的就是揭穿一切,拨乱反正。而陆珩却隐而不发,甚至要为了上位者的心意,伪造破案结果。
王言卿无法接受,陆珩只是对着她笑了笑,说:“因为,我是锦衣卫。”
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无论真相多么丑陋都要让实情大白于天下的“包青天”是文臣做的,他们可以两袖清风,以命死谏,但陆珩不是。他是锦衣卫,行走于黑暗与阴谋,他要做的不是名留青史,而是维护皇权,让这个王朝平稳地运行下去。
有人站在光明处接受史书称颂,万民敬仰,就要有人站在黑暗里,经手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这些,可能现在的王言卿还不会懂吧。但没关系,她也不需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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