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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坐在桌边喝了口茶道:“娘让找的今年新做的大衣裳都找出来了,只有那件大毛的没拿,毕竟还算不得深冬,穿那个可不是会让人耻笑?”
姚太太本就是想让宝茹穿那大毛衣裳,显得富丽堂皇么。但宝茹这般说她便在心中一想,的确还不到穿大毛衣裳的时候,那些参加赏梅会的人家又不是没得见识,只怕反而会耻笑。于是姚太太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宝茹。
三个丫鬟把包袱打开,里头有三套衣裙,不只是袄儿和裙子,另外腰带、纽扣等也是一应俱全。其中有一套落花流水纹改机方领袄儿,配水红妆缎裙子。一套墨绿蜂梅纹织金妆花绸立领袄儿,配着葱绿盘金彩绣锦裙。一套月白串枝山茶花罗立领衣,配着翠兰遍地金裙子。
这些衣裳都是造价不菲的,原来宝茹还觉得衣物所费终归有限,哪像首饰之类,一件就是大价儿,直到这一回,她满了十三岁,身量长开了,姚太太与她做衣服她才觉得自打嘴巴。这些衣服或是缂丝的,或是妆花还有最贵的刺绣的。若是那等衣服满绣的,还要定做呢,等到几个月后绣娘才能绣得完。这种衣裳的作价全看绣娘的手艺,几十两到几百两都是有的。
好在姚家还没那般奢侈,顶多就是拿顶好的料子来就是了,只是这般也奢侈地让宝茹咋舌。在她生辰时姚太太一气给她做了许多衣服,总好有近百两的账了。这些钱已经是许多湖州中等之家全部的积蓄了吧。但是姚太太和姚员外主张一定要做,姚员外还嫌不够,说是今岁赚着钱了,还要添呢!只是宝茹再不肯的,这才作罢。
宝茹只拿了衣裳来与姚太太看,但没拿斗篷或是大氅,既然不穿毛衣裳了,斗篷和大氅也就没得必要了。
只是姚太太却皱了眉头,道:“衣裳也还罢了,斗篷却要带的,今年新做的羽毛缎子的斗篷就正好,不定要穿。只让丫鬟拿包袱包着带去就是了,看别人披不披斗篷,若是人家都是有的,你却没有,岂不是难堪!”
宝茹自然是点头应承了,毕竟这样出门也不只穿一身衣服就是了,还要带一身,防着有什么意外要换衣,既然如此,再带一件斗篷也就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了。
最后两人商议着选了那一套墨绿蜂梅纹织金妆花绸立领袄儿,配着葱绿盘金彩绣锦裙的,毕竟是赏梅会,这衣裳还算应景,再另外随便择了一套备用就是。
选好了衣裳,姚太太让她换上看看,然后又给她挑首饰。这一回姚员外几年前买的那只璎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每年都去炸一炸,但却没用过几回,这回总算不用白放着积灰了。
至于准备的其他首饰,簪儿、钿儿、掩鬓、鬓钗、小插、啄针、步摇,这是头上的装饰,又有耳环、手镯、戒指、禁步、玎珰、坠领、三事儿之类,是其他处要用的。这些首饰,都是用金、银、玉、珠、宝精心打造而成,端的是金碧辉煌,体面非常。
只是宝茹绝不可能全都挂在身上,只是挑了几件最为富丽名贵的,这样既不显得寒酸,又不至于太过‘暴发户’以至于‘村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了赏梅会那一日,虽说是冬日里头,但天光不错,宝茹更确定用不着那件斗篷了,只让小吉祥把那收在包袱的最底下,这才出门。
这回出门宝茹不只带了小吉祥,菡萏和木樨也是同去,她们两个也已经九岁上下了,小丫鬟八.九岁时就是正经使唤的时候了。可不是宝茹以前与姚太太搪塞的‘一团孩子气’之类可以躲得开的了,如今她们正经在宝茹屋子里做事。虽然贴身跟随的事儿还轮不着她们,但譬如这回,出门场面大,不能只带一个丫鬟的时候,她们就自然能去了。
主仆四人上了马车,就往城外梅园而去。今日的梅园赏梅会也算盛大了,宝茹在街面上都能看出一些痕迹。因这一路正是往梅园而去的,所以看得分明,比平日不知多了多少车马。
香车大轿,前面有壮仆喝道,后头有小厮跟随,另外还跟着些小车和小轿,这是丫鬟婆子乘坐的。偶尔有一二年轻公子骑马出行,后头还跟着小厮。宝茹家的平顶小马车在这其中倒是彻底淹没了,不像是和他们一样参加赏梅会的,倒像是个路人,只不过恰好走了这条道儿罢了。
周围还有许多行人驻足观看,那些有见识的,只从车马样式,一些隐秘处的徽记,就能知道这是谁家的女眷,或是谁家的公子但无论是谁家的,都是这湖州城里的体面人家,一时之选。这些评论引得听话的众人啧啧称奇。
宝茹倒是很想掀开车窗帘子看一看外头的热闹,但是也知今日不比寻常,好多人专门在看热闹,就想看一看车轿里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妇是个什么模样。其中还有好多泼皮无赖,若是看到了哪家的女眷,不知会编排出多少闲言碎语,宝茹可不想惹这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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