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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来上香,哪怕只是微服过来的,主持也十分慎重,派了两个伶俐的僧人一路接引。范仲淹摆摆手向殷勤的小僧说道:“不必如此,只当是寻常香客便好。”
即便范仲淹这样说了,他们一行人还是获得了最高规格的接待。等女眷与小孩走累了去后面的禅院歇脚,王雱跟着范仲淹、王安石在寺中散步,听着接引僧人介绍寺中景致。
三人走到一处院墙外,忽听墙内有琴声传来,那琴声酣畅淋漓,范仲淹与王雱听了都顿住脚步。王安石也懂琴,一听便知弹琴之人十分不凡。他们默契地站在墙外,等里头弹完一曲才迈步走入那禅院。
范仲淹口中道了声“打扰”,抬眼看去,只见一衣衫褴褛的老和尚坐在琴前,旁边摆着根木杖。范仲淹在看他,他也在看范仲淹。
细细看了范仲淹许久,老和尚又道:“怪哉怪哉!”他的目光转到王安石身上,没说什么,直至看见了王雱,他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老和尚似乎无意与他们说话,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地回禅房睡大觉去了。
接引僧人解释:“这位前辈平日便是如此,最爱说‘怪哉’二字,年纪小些的孩子都喊他‘怪哉和尚’。”这话说得有些含蓄,实际上他的意思是这老前辈有些疯疯癫癫,若不是刚才他还说了句“原来如此”,他们都以为这老前辈只会说“怪哉”两字呢!
接引僧人简单地把老和尚的情况给王雱三人说了,范仲淹惋惜道:“可惜了,他的琴弹得真好。”
王雱点头:“曲子也好。”
事实上王雱还真惦记上那怪哉和尚的曲子了,这次是两家人一起过来,王雱不好去讨教,唯有暗暗记下禅院位置准备回头再过来。
第二日王雱领着周文出门,径直去寻那怪哉和尚,这天怪哉和尚又在弹琴,曲子仍是王雱没听过的。王雱耐心听完一曲,走进院中朝怪哉和尚问好,他长得好,模样瞧着又乖巧,看着就是个听话的乖小孩。
怪哉和尚看着他。
王雱厚着脸皮上前坐下,和怪哉和尚套近乎:“这曲子我没听过,是您自己写的吗?”这位老和尚弹的两首曲子都是王雱没听过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写的,那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
怪哉和尚一口承认:“对,我自己写的。”
王雱态度更为热络。柳永大佬的词为什么传唱度那么广?就是因为传唱里的“唱”字!就是眼下的曲风都偏柔了些看,若是能把这位琴技一流还会作曲的怪哉和尚拉拢过来,一定能引领乐坛新潮流!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王雱找上冯茂让酒楼师傅研究各式斋饭,变着法儿给怪哉和尚弄吃的,终于把怪哉和尚留了下来。事实上王雱有种感觉:这怪哉和尚本来也想留下。
怪哉和尚法号义海,辈分似乎挺高,其他僧人对他很是恭敬。王雱也问过怪哉和尚那天说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怪哉和尚却没告诉他。
王雱没深究。谁没个小秘密?只要留住了人才,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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