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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刻一偏头,温柔地问:“陪我走走,好不好?”
余梦洲道:“可以,就散步吧,站了这么久,我是该活动一下身体了。”
他习惯性地牵住法尔刻的缰绳,法尔刻也由着他去,一人一马晃悠悠地走在原野上。
“可能你好奇过,为什么马群之间以兄弟互称。”法尔刻说。
余梦洲沉思道:“呃,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都是雄性……?”
法尔刻真的被他逗笑了。
“不,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是雄性,”魔马说,“但其实在最初诞生的时刻,我们唯有烈焰环身,而无其它一切固定的形态,所谓性别,不过是出于我们自身的选择。”
“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能,在恶魔身上,这种本能要显得更为突出。从我们被安格拉束缚形体,沦为仆役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的选择,都必须全然统一,因为马群不能令他掌握繁育后嗣的权力。”法尔刻似乎是陷入回忆,“于是,有相当一段时间,他不断地下达命令,试图使用他麾下的臣民来引诱我们,好诞下恶魔战马的后代,供他源源不断地驱使。”
“哦,”余梦洲听懂了,“哇,这真是……”
“雄性、雌性,抑或两性皆有、两性皆无。数不尽的魅魔、女妖、诱惑者……或试探,或强迫,花样百出、不依不饶,就像扑火的蛾子,蜂拥在我们周围。”魔马吐出血舌,掠过锋利的獠牙,“——可惜,去地下寻找他们的尸骨吧。”
它回过神来,看向余梦洲:“而你的言语、动作……的确也是有人曾对我们做过的。”
“但是相信我!”法尔刻急忙说,“虚伪的甜言蜜语,和最下贱卑微的侮辱,我们都已听遍,而最轻柔的爱抚,和最严酷的折磨,我们也都历经无数次,你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在你的世界,你的行为再正常不过,可我们的认知早就被严重扭曲。普通的相处,亦或调情,很抱歉,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分辨这其中的区别。”法尔刻低低地说,“假如你觉得,我们的隐瞒是一种冒犯,那我向你道歉,诚挚地道歉,对不起。”
余梦洲没有说话。
一开始,他还有点被误解的生气,以及“你们知道但是不说反而还蛮享受这是不是有点诡异”的不自在感,但是现在,这一丝生气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
他从没想过这个角度——魔马对于亲密关系的认知,其实是非常不正常的,它们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拥抱和触碰可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也许它们可以感觉到这种美好,可在它们的脑海里,这仍然是引诱,是调情,是包着糖衣的毒药。
“好吧……”想明白了,余梦洲也就不纠结了,“不过你们应该清楚,我安慰大家,不是不怀好意,只是发自内心的……关爱,我很心疼你们。”
“我当然知道,”法尔刻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余梦洲的脸颊,将鼻子埋在他怀里,汲取能够使它暂时放下仇恨,转而沉溺于幸福的气味,“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好到不可思议的人类。”
魔马的余音里,藏着一丝贪得无厌的垂涎之意,它身下的庞大暗影中,也泛起沼泽般沉厚的沸腾声响,每一个炸开的漆黑鼓泡,都藏着窥探的猩红眼珠,骨碌碌乱转一圈,便齐齐对准了青年高挑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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