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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安静, 房门虚虚掩着,只有一线昏黄的烛光透出来,玉兰在门边伸着脖子, 探头探脑,试图看一看屋里此时的情形。
旁边的海棠轻轻拉了她一把, 朝她摇首,玉兰却不以为意, 冲她摆了摆手, 正欲继续细瞧时,里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房门就被用力打开了,玉兰吓了一跳, 连忙缩回脖子。
出来的人正是黎素晚, 她双眼通红, 满面怒意,胸口不住起伏,看来是气得不轻,衣袖和裙摆都湿淋淋的,像是被水浇过一遭似的, 狼狈不堪, 她恶狠狠地剜了玉兰和海棠一眼,飞快地跑了。
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玉兰啧啧两声,这才进了屋子, 她家小姐正惬意地靠在榻上, 赤着双足, 脚丫子雪白如玉,干干净净的。
榻下放着一个木盆,里头还有大半盆水,不知怎么弄的,地上湿漉漉的全是水迹,海棠有些吃惊道:“主子,晚儿小姐真给您洗脚了?”
黎枝枝想起黎素晚当时那副表情,像是恨不得当即一头撞死,却又只能忍气吞声地照做,忍不住笑了。
玉兰也笑道:“她既要做黎府的嫡小姐,怎么能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这可是那位高人的意思,跟咱们小小姐没关系,又不是小小姐要故意为难她。”
她收拾着木盆,一边讥讽道:“白天做小姐,晚上做丫环,她的命可比咱们好多了,你要是心疼她,还不如心疼心疼咱们小小姐,好好的千金被她们生生作践,洗个脚怎么啦?要不是沾了小小姐的光,她天生就是个洗脚的命。”
说罢还啐了一口,玉兰的嘴巴一向利索,海棠说不过她,只呐呐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又看向黎枝枝,神色慌张无措,黎枝枝忍俊不禁,对玉兰道:“好了,她说一句,你能说十句,知道你嘴皮子厉害,说话好听,早上婆婆拿了芝麻糖来,你们俩都分着吃了吧。”
这厢主仆气氛融洽,那边黎素晚怀着满腔怒火,去正院见了黎夫人,还未说话便先掉了眼泪,哭着诉说黎枝枝的恶行恶状。
黎夫人一听,果然十分生气,怒而骂道:“这小蹄子,怎能让你做这种事情?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还真拿自己当一碟子菜了。”
说着便动身要去疏月斋,谁知才站起来,便有下人进来道:“老爷遣人来问,夫人抄的忏悔文可好了,经诵了没有?”
黎夫人顿了一下,才道:“已抄好了,经书的话,晚些时候再念。”
下人退下了,黎素晚眼里还含着两汪泪,愣愣地没反应过来,看着黎夫人问道:“娘,您为什么要抄忏悔文,还要诵经?”
黎夫人面有不虞,重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要再问了。”
黎素晚虽然好奇,却也只得按捺住了,又说起自己的委屈来:“黎枝枝她就是故意的,她还亲口说过,就是要折辱女儿,娘,往后可怎么办啊?”
黎夫人拧着眉心,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教训道:“你怎么就那么蠢?我让你去疏月斋,就是做样子给你爹看的,你还真给她做奴婢使唤了啊?长了两条腿不会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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