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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遮光帘依旧没有拉开, 整个房间里唯有床头的睡眠灯亮着,散发出橘色调的昏黄又温暖的光圈。
墙面上投映着两道隐隐绰绰的,模糊而不真切的影子, 被暖黄色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宛如湖面上随风流动的波。
而林简则是水波涟漪深处的, 那扁舟一叶。
原来小的时候初到沈家,沈恪经常打趣他是个“奶团子”,后来他跟着沈恪生活了一段时间, 两人之间慢慢熟稔起来后, 沈恪又说他看上去绵软一团, 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硬脾气的,冰冰冷冷的一小团, 却一不留神能把人冻个冷颤, 于是打趣他的这个诨号就变成了“雪团子”。
再后来, 那霜雪清冽的小孩儿长成了孤拔寡言的少年, 又随着时光亦步亦趋,变成了清冷疏离的青年, 孤寒桀骜的性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没变。
但在此时此刻, 再如霜雪一样硬骨铮铮的人,也顷刻融化成一泓荡漾清醇的水。
林简从来不知道, 自己竟然可以冒出这么多汗来。
哪怕不久前他明明冲过澡, 将在室外暴晒又颠簸一天后沾染的满身烟尘和狼狈汗迹全部冲掉, 但是现在却再次无可避免的再度裹上一身湿.汗。
而与他满身沉.欲眸光迷蒙恰恰相反的, 此时的沈恪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却依旧沉静又和缓。
他的指腹很轻地拂过林简的发丝和侧脸, 最后停在他的下巴嘴角处,林简微微偏了一下头, 急促滚烫的呼吸溢出来,尽数洒落在他的手指上。
而后他似是难耐地哑声低低喊了一声:“沈恪。”
“我在。”沈恪用指骨抬起他的下颌,轻声说,“别怕。”
林简其实没有怕,毕竟现在拥着他的这个人是沈恪,是他少年时期的可望不可得,也是他时过境迁后始终未变的梦寐以求。
幼年时,他曾觉得沈恪就像一座巍峨的青松高山,无人可攀折。
少年时,他又觉得沈恪像一个笑看俗世万千冷暖悲凉的人间客,他身在其中,却从不会沉沦于此。
而现在——
他在迷.乱恍惚的视线中找到沈恪的眼睛,对上那样温沉静谧的眸光,又觉得他仿佛如一片旷远深邃的冬海。
潮汐来去,海浪暗涌,他始终平静从容地静看着日暮黄昏交叠轮转,如同淡看这尘世中的悲欢爱恨。
而沈恪是海,他如星光。
随着他每一朵无名的浪花雀跃跳动,随着每一次翻涌而来的海浪沉溺自我,于他身边,林简从来随波而动,任尔东西,直至被巨大的无声地海平面彻底吞噬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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