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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男人看着老二老三抢着倒空心菜叶的菜汤,心里也不是滋味,如果是肉汤,恐怕碗都抢打掉了。但现实也限制了林家男人的想象,如果是肉汤,那只是如果,现实中肉太稀罕了,不要说孩子,就是自己也隔了不短时间才闻过肉香味了,在他记忆里,还是在清明节家里买过肉,那是要祭祖,必须要的,就像过年一样,必须得有肉。假如说可以用鸡蛋去祭祖,估计也有不少人也不买肉了,买肉的钱倒不是很多,关键是没有肉买,附近几个村庄才杀一头猪,真可谓是人多肉少。所以那时候的肉确实有那种肉香味,也是现在的猪肉不能有的香味。且不说喂猪的猪食改变了,过去是野菜,现在的猪食都是猪饲料,所产生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猪肉没有以前的猪肉香。但也不会给孩子倒肉汤,且说附近的村庄过年吧,男主人很心疼几个孩子,吃年饭了,男主人就对孩子说:来,孩子,我给你倒些肉汤。孩子自然开心,他把饭中间掏了洞,然后对男主人说:我早就挖好洞等你了。不管是巧合还是心里暗示作用,过了年,第二年的初夏,男主人真的就走了。出于对生死、对生命的敬畏,每家的男主人或者是大人都不太对孩子说,给你倒些肉汤,也怕一语成谶。孩子吧,有时候真的很嘴灵。
老二老三分完了空心菜叶的菜汤,有些意犹未尽,是不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看到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下桌,老大也放下碗,桌上只剩下些菜汤,就林家女人自己一个人坐桌上吃了,饭也不够了,林家女人把饭甑再仔细地刮了,也只有一小口,和着菜汤,也不管咸淡和辣椒了,全都倒进了嘴里,刚才林家女人在喂老四也没空吃,幸好老四乖,不挑食,吃饱了就自己玩去了,林家女人才自己吃饭,自然饭都冷了,菜也没了,菜也冷了,将就着,也只能是六分饱。便收拾碗筷,进到厨房,开始了晚饭后的清理工作。老四也一个人自娱自乐,老大想着怎么教育老二,老二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老三想着大哥明天会不会带他出去玩,林家男人则想着如何挽回面子,找谁做中介调解。
等林家女人洗好了碗筷,林家男人唤过老二走到自己跟前,该怎么惩罚。老二很乖巧,也许是习惯了。老二二话不说跪到香火桌底下的蒲团上,也许跪得太多次了,也许感觉只有跪了,才有下面的宽恕。就像在里面待得很久的人,即使出来了,也会不自觉喊“报告”才去方便似的。他也懂得林家男人今天没喝酒,肯定免不了一顿打,只有跪了也许才能少打几下,或者是不打。老二是惯犯,也很懂得林家男人的心理。要是林家男人喝酒了,那就得赶快溜,越快越好。林家男人是气极了,会喝闷酒,喝多了自然就睡着了,喝个七八分醉,那才是最吓人的。发起酒疯,没人敢拉,林家女人也吃过他的亏,会往死里打。谁拉也得挨打,但也只有老大肯去拉,也只有老大才能拉开,因为林家男人相信老大,相信他会处理好自己发酒疯犯下的错。但今天晚上,显然没喝酒,老二知道最多就是骂几句,最重不过是抽他耳光。绝对不会拿东西砸他的,更不会往死里打。最好是哥哥会给他拉开,那样最轻松。但并不知道老大今天的想法和底线。老大则很希望老二接受教训,老二也该管管了,老大并不赞成林家男人不去惩罚老二,更多的希望林家男人不要狠命地打老二,他知道老二是不服输的,打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去害人,不去撒野,但过不了多久,就旧病复发。如果换了方法,可能会好些甚至改变老二的人生风向标。就拿今天来说吧,老二完全可以逃脱,虽然老二并不知道,哥哥给他说的家里遭灾了,遭的是什么灾,但看到老大的脸色确实吓人,也许是很少看到老大这样悲观,但老大的很差的脸色转瞬即逝,也能感觉到家里肯定有难处了,但他绝想不到,这难处是由他而起。如果知道了这些都由他而起的,他肯定也不敢回家,就算哥哥找到自己,也可以找个机会逃脱,甚至不回家,让家里人去找。或者去找陶磊,打不过陶磊,也可以打陶宽,甚至再去害陶宽家。看到哥哥的好脸色,就感觉事情还没到他不能承受的压力。他也顺着哥哥,让他背着,他也特别喜欢这样的幸福感觉,让人刻进骨子里。林家男人抽出早准备好的竹丫,摘去竹叶,让老二跪好,叫老大扒拉开老二背上衣服,狠命抽打老二的背部,转瞬老二背上都起了条条细细的血痕。老二也挺能扛,也没哼一声,老大则在边上,没有算也没有拉开林家男人,任由林家男人打。林家女人心急了,她舍不得老二挨打,总感觉老二天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但打了几下,林家的大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陶磊,陶磊走过去拉开了林家男人夺下了林家男人手中的竹丫,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很认真告诉林家男人,虽锅是我砸的,但也是你家老二害我挨打。现在你也打了老二,而且还打得不轻。我心里过意不去,锅由我赔,我也向林家认罪,以后看我的表现。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了零零碎碎的钱,很诚恳地见到林家男人手中,然后鞠了一躬,出去了。林家男人把钱丢到桌子上,气哼哼地去了房间。老大扶起了老二,找出家里先前存好的多年的陈猪油,很小心涂抹在老二的背上,把老二扳过身来,擦去了老二眼泪,很坚毅地看着老二,点头示意了一下,带老二回到自己和老二睡的床上,自己则走出去,看到远去的背影,猜出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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