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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峰师伯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胸腔里像是压抑着无尽的无奈与愤懑。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动作迟缓,仿佛承载着多年的沉重心事。
“可惜呀……”那一声叹息,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丝丝颤音,在昏黄的灯光下悠悠回荡。“当年私家侦探查出,装甲车是从富人区的一个孤儿院接的孩子,孩子是从各地送来的,其中有两个孩子是从陈家庄送来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砂石 ,“陈家庄啊,那可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承载着我年少时的回忆。本以为那里是宁静祥和的,没想到竟和这神秘的军事基地有着这样黑暗的关联。”
想到此处,凯峰师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满是痛心与不甘。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桌沿,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啊。一想到他们被送上装甲车,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命运,我这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
“所以,我安排好学校的事,辞退了舵主的位置。”凯峰师伯微微仰头,望向那昏黄的灯光,像是在和过去告别,“我必须离开富人区,回到陈家庄去。不管那里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要去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那些孩子再遭受苦难。”说罢,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那目光中闪烁着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黑暗,寻找到真相的曙光。
凯峰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透过这屋内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陈家沟,声音里满是沧桑与感慨:“我回到陈家沟以后,第一感觉就是物是人非。刚踏入村子,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回想起儿时,我们一群孩子在村子里肆意撒野,漫山遍野地跑,那股子劲儿仿佛还在眼前。可如今呢,原来的山坡被整为平地,一幢幢新房子拔地而起,曾经弥漫着烟火气的造纸厂,也早已被拆掉,变成了宽敞的广场。山还是那座山,河依旧是那条河,可岁月的痕迹,却在每个人的脸上、在村子的每一处角落,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微微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似是在咽下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我怀着满心的期待,想去寻找儿时的伙伴,那些一起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畅谈未来的挚友。可命运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十个里面竟有八个已经入土了。曾经的豪言壮语,曾经的年少轻狂,就像一阵风,毫无踪迹地被吹散了。走在街头巷尾,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嬉笑打闹,那无忧无虑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我们。可我的儿时生活,却好像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遥远得让我觉得有些虚幻。真的老了啊……”
程涛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怅然,不过很快,他便神色舒缓,轻声说道:“师兄,我懂你的感触,其实这也是好现象。村子变了,人也变了,可这恰恰说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去那些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咱们也该为这份改变感到欣慰才是。”
凯峰微微颔首,赞同道:“你说得对。”他的目光透着几分思索,又带着探寻真相未果的失落,“回来以后,我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些被装甲车接走的孩子,四处打听村子里有没有孩子失踪的情况。可问遍了整个村子,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也知道,那时候村子没现在这么多人,巴掌大的地方,要是真有丢孩子的事儿,根本瞒不住。”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接着说:“后来,我还是不死心,又去周边的村子打听,结果还是一样,没有孩子失踪的消息。那阵子,我在老家实在闲得慌,心里又堵得慌,就又开起了按摩店,想着找点事儿做,也能顺便多和人唠唠嗑,说不定能探出点什么线索。”
正说着,凯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小六,只见这小家伙早已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小脑袋随着呼吸微微晃动,还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凯峰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摇了摇熟睡的小六,轻声唤道:“小子,累了就去卧室睡吧,在这儿睡该着凉了。”
小六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睡眼惺忪,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接着又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嘴角,估计是睡梦中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食。他整个人摇摇晃晃,像个不倒翁似的,脚步虚浮地走进卧室,一沾到床,便一头栽倒,瞬间又进入了梦乡。
程涛见状,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先是小心翼翼地帮小六脱掉鞋袜,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孩子,随后又拿起被子,轻轻盖在小六身上,掖好被角,确认小六睡得安稳后,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来,悄悄地关上了门。
程涛刚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坐稳,凯峰就一脸促狭的坏笑,像个顽童似的端起一杯酒,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怂恿,挑眉问道:“还能不能喝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兴奋的光,仿佛还沉浸在今晚畅谈的热烈氛围里,兴致丝毫不减。
程涛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也带着几分纵容,伸手端起一杯酒,动作优雅又沉稳,轻轻和凯峰碰了碰杯,那清脆的碰杯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最后一杯,喝完睡觉!”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是在和今晚的狂欢做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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