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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缓缓垂眸,眉宇间凝成的枯槁再不似从前风雅。珈兰一时怔怔然地瞧着他,连他手中的茶盏也忘了取回。
可他沉沉垂首,像是彻底泄了气般,麻木地任凭空气牵动流转,剥夺热意。楚恒打小便在治国之道上十分精通,连老相国大人都夸过他的聪慧才智,若非南郡之乱,他才是那个要担上太子重担的人选。
他眼底蛰藏的欲望,好像将在今年的冬日里消亡。
珈兰默然,有些无奈地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一双眸子满是疑虑和担忧。她仰望着轮椅上不发一语的消沉男子,忽地想到了什么,抬手抚上他的手背,企图压制痛苦。
“主上,奴信白姨。这天下万民或信鬼神,或信药石,哪怕天命昭昭,亦有愚公移山、蚍蜉撼树。”珈兰声音轻柔和缓,像极了一支慢曲娓娓道来,却饱含了对楚恒的坚定与信念,“奴前生潦草,如今既已归林,自以主上意志为奴心愿,助主上平复如故,登临九五。”
登临九五。
一个在世人眼里压根不应当为楚恒所肖想的词。
香炉里的轻烟腾跃而起,盘旋着窗檐而上,仿佛凝聚了春日的和煦阳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讽刺。
那样温暖动人的东西,沉进骨血里,还是变成难捱的冰冷。
“纵然白姨真能治好我的腿又如何?”他扯了扯嘴角,双眸微抬,脸色因这一小动作变得更加苍白。
大局如此,皇后稳坐后宫,太子又无甚过错,怎可能平白无故轮到旁人了。
珈兰垂低了头,陈杂五味如浪翻涌,几次三番的想开口,却囫囵了月色匆匆吞了下去。千丝万缕的思绪似月晕般绕月而行,若即若离。
她怎么能,又怎么敢说破呢。
楚恒再度阖上双眼,三魂七魄再度坠入冰窟般的躯壳中,任凭寒冷咆哮着蔓延。楚恒虽常年都有修习内力,但因双腿残废之故,始终不得已灌输全身,也难让身上的血脉得以运转周全。
“奴无用,只能照顾主上,不得替主上分忧。”
“霜降。”他紧闭着眼帘,不知是在遏制着什么,“这本非常事,你又何必满怀希望。”
珈兰如被针扎般抽回了手,规规矩矩地在他面前跪好。
“今日之言,不过是我病糊涂了的昏话。”楚恒黯然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眼前乖巧的女子颔了颔首,双手交叠于身前,老老实实地垂低了头。她常年都会佩戴步摇,不光是作以装饰,更是为了约束自己的行为,端庄己身。如今发上的一小簇花儿即使连着修长的白玉珠穗,也不过因为她的点头微微摇曳罢了。
楚恒俯视着她头顶发间简单微妙的饰品,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她发上的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