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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放着奏本堆积如山的文渊阁不去,来你们这诏狱悠闲下棋?呵,我跟你说,我还就翘班了,怎么着吧。”
镇抚使一时无语凝噎,最后认命道:“行,大人想在这儿躲着就躲着吧,只是牢房湿冷,用具又简陋,不能委屈了大人。您看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官去置办。”
苏晏环顾牢房,见长短脚的四方矮桌一张,有裂纹的杌凳一个,烟比亮光大的旧油灯一盏,除此之外便只剩一张铺着受潮被褥,看着还不算太脏的硬木床榻了。
他把油灯挪到床沿,脱下身上的斗篷铺在床榻,盘腿坐上去,将棋盘与两个棋奁摆好。
不知哪儿吹来一阵阴风,把油灯彻底吹灭了,苏晏叹口气,转头对镇抚使道:“我需要一盏新油灯……不,两盏。”
京城的城门外,宁王已经从猝不及防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知道自己率领的府兵与佣兵并非阿勒坦大军的对手,更何况还被堵在城下,没有施展战术的余地,可以说天时地利全不占,唯独只能指望人和了。
府兵死士们挡在前方,宁王派人退到后方去叫开城门,说要据城而战,得先让援兵出来掩护他进城。
城门楼上,重臣们对要不要让宁王回城起了争议。首辅杨亭与兵部尚书封思仲倾向相信宁王,毕竟他本来就是代储君的最佳人选,万一宁王无辜,等于把国本折进战场去。而这场战役的总指挥于彻之则认为苏晏的所作所为未必是无的放矢,万一宁王真是弈者,放他进城与引狼入室无异,为慎重起见,还是先派京军出去援护,这样也算尽力保全了宗室。
双方正在激烈争论间,高朔已经带着一队锦衣卫,以传令的名义从城东出去,朝着梧桐水榭所在山岭狂飙飞驰。
自从苏晏决意单独行事,朱贺霖等得坐立难安,又听斥候禀报京城外的战况激烈,他正打算想个法子暗中进城,刚出了水榭栈道,就遇上前来报信的高朔一行人。
高朔气喘吁吁道:“皇上,苏大人入狱了!”
“什么?”朱贺霖惊问,“哪个这么大胆,没有圣旨,竟连内阁次辅也敢捉拿!”
“苏大人是自请入狱的。他在两军阵前做了件耸人听闻之事……”把城门挂书之事简单描述一通后,高朔又道,“就是这个语气态度,把杨首辅气得不轻,要苏大人拿出宁王是逆贼的证据,不然就要治他陷害亲王、专权误国之罪。大人说他拿不出,于是就自己领罪跑去诏狱里蹲着,还让微臣拿了副围棋给他。”
朱贺霖听着颇有些啼笑皆非:“照清河这么说,宁王就是弈者无疑。杨亭这是临危生乱啊,清河这么明显的反常,他都没想过其中也许另有内情?”
高朔想起杨亭的模样,不禁感慨:“杨首辅不容易啊,就这两个月时间,双鬓斑白了大半,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没了皇上这主心骨,微臣看他每日都在苦熬。”
说得朱贺霖也有点怜悯他了:“杨亭是外方内柔,能治一署,未必能治一国。”
“走吧,该轮到朕上场了。”朱贺霖使劲抻了抻臂膀,骨节发出迫不及待的咔咔声,“后面的事就交给朕,也让清河歇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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